2021 年 8 月盛夏的一天下午，《中国管理会计》期刊走进北京用友产业园，专程与用友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用友”）董事长王文京进行了一场深度对话。规划和设定的对话主题 ：围绕企业应用新一代信息技术进行数智化转型和升级，以及用友的业务变革和商业创新实践。
王立彦、陈磊：文京董事长下午好！中国总会计师协会2021年春季在用友产业园成功举办了“第17期中国管理会计沙龙：基于业财融合的管理会计数据治理”，首先转达刘红薇会长对用友和文京董事长给予大力支持的诚挚谢意。
当前企业在信息化时代不断提升数智化与商业创新能力，为管理会计提供了新的机会，也提出了新的挑战。您在大学本科阶段学习会计专业，后来工作多年至今，兼具董事长和CEO的视角。今天的访谈，希望听到您的专业见解。按惯例，首先请您做简要的自我介绍。
王文京 ：我在 1979 年进入江西财经大学，所学专业就是会计学。完成本科四年学业后，1983 年毕业分配到国家机关的财务管理部门。工作 5 年后，1988 年离职，来到中关村创业，创办了用友（当时称“服务社”），到今年年底已经是 33 年。用友从创建到现在，经历了三个主要的阶段，三代主要产品用友 1.0~3.0，从会计电算化到企业信息化，直到今天的产业数智化。当年“用友”这个名字是我取的，是用户之友的意思。当时创办这个企业，我在几个月的时间里面一直在想名字，想了几十个都不满意。记忆中后来是在《经济参考报》上看到一个小栏目，介绍美国的一个软件，说这个软件客户易学易用，因此号称这个软件是用户之友。看到这个报道后，我就决定将公司叫作用友。这个名字包含两个意思 ：一是希望我们的产品能受到客户的喜欢，客户容易学、容易用。虽然当年并没有用户体验这个词，但实际上就是希望我们的产品有一个很好的用户体验。二是希望能够通过我们的产品和服务，让客户能够信赖我们，建立长期合作伙伴关系。
王立彦、陈磊：20世纪80年代，“用户”这个概念还不普及，甚至“客户”说得也相对较少。以“用户之友”之意为公司起名，很具有前瞻性。
王文京 ：我们公司的三大核心价值观，分别是“用户之友、持续创新、专业奋斗”。我们的出发点，是希望能够获得客户的信赖，与客户建立长期合作关系。要实现这一点，就需要不断地创新。因为技术在不断地发展，整个产业环境和用户的需求也在不断地变化。需要成为用户之友，并不只是口号或者说和客户建立紧密的个人关系就可以的，而是需要掌握最新的技术，了解客户产业的发展要求，继而在产品和业务组织管理上进行变革和创新，最终给客户提供高价值和带来良好用户体验的产品和服务，这样才能够成为用户之友。
用友的产品就是这样不断发展的。成立至今，经历了三个重要阶段。第一个阶段用友1.0，是服务于企业会计和财务部门的软件。1991年我们的财务软件在中国市场中做到了第一，迄今仍然占据第一的位置。第二个阶段从仅限于会计财务的软件，走向服务于企业整体管理的软件，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ERP系统。这个阶段，从会计电算化走向了企业信息化，2002年在中国市场排到第一位，后来也成为亚太本土最大的ERP软件服务供应商。2015年之后，公司发展进入第三个阶段，开发用友3.0。我们开始创建企业云服务平台，促进企业和产业的数智化，成为商业创新平台，也就是BIP（Business Innovation Platform）。这一阶段，我们产品的服务范围从企业拓展到了产业和社会级别。
在这个演进过程中，我们深刻感受到了客户需求的变化就如同大海波涛，一次创新的成功会让公司获得一段时间内的成功，但不能保证能在所处行业中永远领先。当新的波涛来临后，如果公司没有足够的洞察力，或者没有基于新的波涛去构建新的核心能力，并变革创造自己的新产品和服务，无论之前取得了怎样的成功，在之后新的阶段也会被淘汰。这也契合管理思想大师查尔斯·汉迪所提出的第二增长曲线理论。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有了1.0之后，还要推出2.0和3.0。当初在做1.0财务软件时期，国内可能有2,000多个厂商，市场上主要供应商大约有七八家。而后从第一阶段到ERP阶段，真正剩下的只有三家。如今我们迎来新的波涛，必然会进行新的洗牌，因此我们必须持续创新保持竞争力。
创新不是凭空产生，需要公司掌握新的专业技术，需要员工有专业精神，也需要有专利储备，当然更需要有奋斗精神。将这几项结合，就是我们公司第三个核心价值观，其实也就是以前常说的“又红又专”。
王立彦、陈磊：用友这种将用户作为朋友，伴随用户一起跟着时代往前走的精神非常重要。
理解之前的1.0变为2.0，从信息技术应用于会计财务工作，拓展到企业运营管理的局部乃至全方位。今天的用友3.0，也就是您所说的BIP商业创新平台，与1.0和2.0相比有革命性的变化，应该如何理解？
王文京：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线阶段是会计电算化，实现了会计核算工作从手工劳动走向电脑操作，从人工到电子化。2.0阶段则是ERP，在中国一般称为企业管理软件，实现的是企业内部业务运营和管理的信息化，包括人财物产供销等企业内部业务信息化。ERP的核心价值其实就是对企业的流程进行优化，并基于这个优化后的流程来支撑企业的业务运营，从而提高企业的效率。
但来到数字化和智能化的时代，市场的需求在快速变化。对于企业而言，必须快速了解客户的变化，对其产品和业务进行创新，从而及时响应客户新的需求。而为实现这一点，就需要对企业的组织和管理做相应的变革，这也就是我们所讲的商业创新。新一代的数字化和智能化的技术，尤其是以移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物联网以及区块链这六大技术为代表的新一代技术，可以支撑企业来进行商业创新。
其实上一代的技术已经支撑了企业进行局部创新，但现在新一代的技术能够更加全方位地支撑企业进行商业创新。比如在以前，企业很难连接到其最终消费者。企业生产很多产品，但是产品发放的渠道、最终的用户是谁，以及对于用户的反馈，只能通过调研这一类比较低效率的方式获取。但是借助移动互联网，企业可以直接联系到每一个消费者，而且用户也可以及时将其需求反馈到企业，用户甚至可以参与企业产品的设计过程，这就可以让企业直接连接到最终的消费者。
王文京 ：是的。有了数字化平台，企业内部组织的架构会日益趋于扁平，企业内部的协同沟通会变得更加便捷、高效、透明。一线的员工可以直接连接到董事长、CEO 以及其他高管。而原本这种沟通需要通过一级一级传达，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比如用友公司现在运行的协同工作平台，任何一个员工都可以直接联系到我。
另外，从企业的内部组织来说，因为有了今天这样一套数字化的技术体系，企业就可以变成一个面向客户、以客户为中心的流程和组织体系。从整个企业的运营和管理来说，借助数字化的商业创新平台的支撑，企业的管理能够更加精细化、实时化和智能化。
我们可以看到今天的企业管理发生了变化，这个和管理会计也是密切相关的。其实会计也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产生发展的，在发生一个历史性的变化，一个进化或者说跃迁。我自己是学会计的，记得学会计学原理时，第一段话就是说会计是对于经济活动的记录、反映和监督。但我那个时候学会计，还是在学增减记账法和收付记账法，那个时候借贷记账法还没有开始推行。
我在国管局工作的时候，所在财务司主管各部委机关的行政财务，当时所用的记账方法就是收付式，企业商用的应该是增减式，工业企业用借贷式。从会计发展的整个过程来说，确实是对经济商业活动的记录，并在记录的基础上进行反映和监督。但是发展到今天，会计已经不限于记录和监督的职能，还有对于整个经济活动的度量。会计历史上的复式记账，就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式的突破。复式记账法使得会计对经济活动的反映和度量更加全面和成体系，使之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流水账。更加重要的是管理会计的出现。管理会计让会计的功能不再只是服务于投资者和股东，而很大程度上是服务于企业内部各个级别的管理人员，面向企业内部的管理。
会计的电算化是很大的变化，应该是从1950年开始，最早似乎是从福特或通用开始，使用电脑计算员工的工资。中国的会计电算化也是从工资开始的，我原先在机关里面做的第一个系统，就是工资薪酬系统。发展到今天，进入了新阶段，也就是数字化阶段。今天大家所讲的智能财务和实时会计，我认为这是整个会计发展的一个新阶段。未来会计的功能其实就是为企业提供商业数据服务。
王立彦、陈磊：会计的本质就是将企业从静态视角、动态视角予以数字化反映。但是实现数字化的技术手段一直在变化演进。比如中国人用算盘很多年，就是相对心算笔算的进步，甚至珠算成为会计人员的专项训练、专业课程。后来有了手摇计算机，尽管没有完全替代算盘，但是在计算速度、准确性和计算复杂性等方面带来了革命性进步，能够完成算盘做不到的更大量或更复杂的计算。再到电子计算机，是更高级别的天翻地覆。
第一个特征是更加精细化。精细化分为两个方面：一是对经济活动的反映记录的颗粒度更小。企业的任何一个交易、任何一个作业、任何一个动作都可以变成会计核算的对象。二是多维度。原先的财务会计维度比较单一，后面管理会计的出现对原有维度进行了一次扩张。但今天我认为会计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它的维度应该在管理会计的基础上继续增加。比如说原先财务会计是面向投资者，之后的管理会计面向了管理者。而未来会计数据需要服务的对象就更加多元，比如可以面向员工，因为员工也可以使用企业会计部门提供的数据服务，还可以面向企业所处生态链中所有的成员，以及面向社会的监管部门。而这些不同的对象对数据的要求是不一样的，从而产生了不同的维度。因此，颗粒度和维度的增加使得会计数据更加精细。
第二个特征是实时性。管理实践中早有对实时会计数据的追求，但是以前的技术做不到，所以原先的财务报表一般是月末甚至月末结束后几天才能整理完成。但是现在数字经济的新时代，整个商业的运行和企业的运行都趋于数字化，企业的会计数据服务也不能像原先那样滞后，而需要快速反映企业的活动。因此，会计和数据服务必须是实时的。一旦企业发生交易或者作业，会计数据就能马上提供并对此进行反应。在今天的互联网、云计算以及大数据的技术体系下，对于实时会计的追求成为可能。20多年前台塑公司就已经实现了经营数据结果隔日呈现，成为全球的学习标杆。今天我们几乎可以做到实时动态结果反映。
第三个特征是智能化。我们需要实时动态提供基于企业业务活动的精细数据，因此数据是海量的。借助人工智能机器学习，包括类似知识图谱这类技术，我们可以对企业提供全方位的数据服务，而不再局限于以前相对简单的账簿和报表数据。会计的功能也从反映和监督，向预测预警扩展，从而支撑企业的管理决策，甚至可以在部分业务上进行自动决策。这实际上就是智能化的发展。智能化发展扩展了会计数据服务的功能和价值。原本会计就是一个反映企业的报告，因此形成了会计报告、会计报表。但是今天就已经不限于此。会计的数据服务分为好几个层次，既有最基本的报表、报告，也有控制服务，还有预警、预测服务，有决策支持的服务，以及一定的智能化决策。总之就是会计数据服务的功能和价值更加多元和丰富了。
王立彦、陈磊：请您再仔细解读一下“多个层级的不同价值的数据服务”的含义。
王文京 ：我个人的看法，会计系统是企业中的商业数据服务部门，它最基本的功能就是提供商业数据的服务，而这个服务包括从最基本的报表到分析、控制以及预警、预测这样多个层级的不同价值的数据服务。
对于多层级的数据服务也是今天企业所需要的。比如管理会计也代表了会计发展的一个重要的历史阶段。这包括大家一致强调的业财融合。业财融合其实反映了会计财务的服务怎样去快速响应业务。对于经济业务的反映不光需要及时，而且还要提供智能服务去规范、监控、支持业务活动的展开。我觉得业财融合就是这样的一个闭环，它实际上扩大了会计在整个企业里面的作用和价值。这首先需要技术支撑，而今天的技术就能够实现，其次也需要理论上的支撑。如果想要实现今天客户对于会计数据服务的精细、实时、智能的需求，也需要有新的理论模型去支撑业务的开发。
我们认为，美国20世纪60年代的会计学家乔治·索特（George H.Sorter）提出的事项会计这个理论，就可以成为今天数字化时代所需要的会计理论体系。他提出的会计理论体系，突破了传统的财务会计，不再是有限维度、有限视角的会计数据服务，而是面向更多元的会计数据使用者的需求。这正是新的时代所需要的。将每一个事项作为核算的依据，然后多维度提供相应的会计数据服务。这突破了原来传统的基于财务会计基本准则的体系，在涵盖了原来财务会计使用者和管理会计使用者的需求后，还涵盖了其他会计数据使用主体，比如企业里面的员工、生态链中相关的成员以及政府监管部门。虽然这个理论20世纪60年代就提出了，但是当时实现不了，而现在的技术就可以将其实现，比如管理会计在中国的实践。之前很多年用友也做过包含管理会计在内的服务，也在一些客户里面进行过推广。
我们发现，虽然财政部也在大力推动管理会计，而且很多企业推行了管理会计，但是成效都比较有限。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很多企业是在财务会计数据基础上进行管理会计的构建，这就导致了结构上的局限，进而导致管理会计服务价值有限。如果想要管理会计发挥应有的价值，那就一定要从数据的源头上进行改变，这个源头就是经济活动本身。管理会计需要将数据的获取回溯到最前沿的场景事件中去，包括交易和其他各种作业。交易是事件的一个重要形态，甚至可以说是主要的形态。但是事件并不只有交易，比如出库这个行为虽然没有交易发生，但也是一个事件，我们要将这个事件发生的现场作为会计数据的源头，这在早年是很难实现的。用友1.0时，数据入口是记账凭证，基于记账凭证做报表，进而进行分析。当获取记账凭证的时候，这笔业务其实已经结束了，完全是一种事后反映。到用友2.0时，将数据的入口往前移一步，到达业务单据。今天数据的入口会更加往前推移，以交易或者作业本身作为数据入口，当事件一发生，会计数据采集就完成了，这样才能做到实时。这也是我们从1.0到3.0各个阶段中能感受到会计系统数据入口的三次大的改变。
王立彦、陈磊：在发展这方面，您刚才提到的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潮流是大势所趋，也给用户提供了很多发展的机会。但正如您刚才提到的，每一波技术波涛都会带来竞争格局的变化，在从电算化到ERP这个过程中就淘汰了很多企业。您如何看待这种竞争格局？您如何考虑未来发展？
王文京 ：在数字化这个阶段，我们感觉企业的应用服务已经走向了新的形态，走向了新 体化的套件。在一体化的套件中包含的是一个个不同的功能模块，现在这个服务群则是面向一个个场景的服务。在这样的结构下，就会出现许多服务于某一细分领域的专业供应商。而用友在这样的环境下的定位就是要打造一个开放的商业创新平台，也就是所谓的 BIP。
在这个平台中，我们提供平台底座和其中重要领域的基础应用，目前包括财务、人力、采购、供应链制造、营销，还有企业金融这样一些领域的应用。但我们不可能包揽所有细分领域的应用，因此会在搭建好的平台和基础应用的基础上，发展生态伙伴的产品。这些产品可以是在这个平台上进行开发，也可以开发完成后连接到我们的平台上，然后针对不同的细分领域、细分行业，共同去服务客户企业。
用友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目标，就是希望在用友这个创新平台上，能够汇聚超过10万家生态合作伙伴。目前我们已经汇聚了9,000家，这个数量正在快速增长中。
在未来发展的战略选择上，在搭建平台和开发基础应用方面，我们是以自己的研发为主，一部分会通过并购的方式实现。而大量的基于基础应用的扩展，各个细分的领域，则需要生态伙伴在这个平台上共同服务企业客户。
平台所提供的专业服务，比如咨询服务、培训服务还有各种定制化的服务，都是企业客户需要的。我们这个平台希望能够把为企业提供数字化服务的产品提供商、解决方法的提供商、服务提供商以及社群个人都汇聚起来，共同服务客户企业。这个商业创新平台即用友BIP，定位是数字商业的应用及基础设施以及企业服务产业的共创平台。这里包含两个定位：一个是数字商业的应用基础设施，但我们的产品并不是计算机基础设施，而是更上一层的应用级基础设施。为此，我们和华为、阿里都是合作关系。另一个定位是面向企业。用友也在一个产业中，这个产业也会走向平台化生态化的发展，这就需要一个产业共享共创的平台。用友BIP也就是这个产业的共创平台。
王立彦、陈磊：谢谢您深入浅出的解释。这让我们对于BIP的概念和整个商业模式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那么用友是希望每个企业都能做商业创新吗？
王文京 ：之所以我们最开始讲商业创新平台，是因为今天客户对数字和智能信息技术的应用，已经不再停留在对既有业务系统提供支撑并提高效率上，而是更加着重在产品业务创新和组织管理变革上，也就是更加关注商业创新。
其实绝大部分企业是没有能力自己去开发构建和运营帮助企业进行商业创新的平台体系的，所以需要用友这样专业的提供商。我们去构建和运营专业平台，交给企业客户使用，让它们借助这个平台来做商业创新。今天是一个开放的商业社会，是一个社会化的商业模式，我们不能是一个封闭的平台，必须是一个开放的平台。因此我们这个平台也是一个生态化的平台，不再只是用友一家在这里建平台，为客户提供服务，而是汇聚大量的生态伙伴来一起为企业客户服务。
王立彦、陈磊：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您刚才所提及的重构这样一种理论，已经超越了传统的事项会计的层级。事项会计所涉及的理论是我们整个商业创新平台中会计服务部分的理论基础。
王文京 ：今天我们说到用友商业创新平台，提供的不只是会计服务，还有财务服务、采购服务，以后还有营销服务、制造服务、人力资源服务、企业金融服务以及协同工作服务。会计服务是服务的一部分，用友从这里起家，但是到了 ERP 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只是提供财务软件，而是扩展到其他领域。到了商业创新平台这个阶段，扩展向更多的服务领域。但是，会计和财务服务仍然是整个商业创新平台中极其重要、最基础的组成部分，也是我们非常有优势的服务领域。
刚才说到业财融合，很多非本专业的人往往不区分财务和会计，事实上财务和会计是有区别的两件事。在企业的组织体系中，很可能由同一个主管来管理，也可能对不同的两位主管负责。会计的核心功能是提供企业中的商业数据服务，财务的核心功能则是基于企业的战略合理进行企业的资源配置。因此，财务管理中最重要的核心是预算体系和资源管理，而会计是对于经济活动的客观反映，提供越来越精细实时的数据服务。所以在业财融合中，其实有三个组成部分在发挥作用，分别是业务、财务和会计。任何业务都会涉及资金，因此自然包含了财务的运营，因此业务就是一个重要的部分。由于所有的交易都会涉及资金，因此无法离开财务运营，而会计就是对于上述整个过程的反映。在会计反映度量之后，会再规范、监控、支持进一步的业务过程。所以我认为业财一体就是三个系统在共同发挥作用。资金的运营是业务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会计就是进行反映评估。这就是一个新的三位一体的解读，而不仅是业和财。当然原来讲的财包含了我们现在说的狭义的财和广义的财，也就是将会计放在里面。
王立彦、陈磊：业财融合或业财一体，对企业的总会计师具有挑战性。现实中，大多数企业的总会计师是学会计、干会计出身，熟悉和精通于“财”，可是不熟悉本企业从产品到设备、技术以及生产流程等“业务”。这不行，总会计师、财务总监、CFO也必须与时俱进，跟上数字化时代企业前进的步伐。
王文京：仅仅跟进还不够。在很多企业，包括我们公司，现在是把CFO和总会计师分开的。我们的CFO是公司战略的参与者，其工作重点是落实公司战略中有关资产资本运营的工作。现在资本资金已经市场化了，所以CFO的重要工作是面向资本市场进行资金的筹措、运营和资源的配置，包括投资理财等。而会计核算和数据服务这套体系中的工作则应该落在总会计师身上。CEO的工作重点则是制定公司的业务战略以及构建落实这个战略所需要的运营和管理体系。至于董事长的职责，在我看来主要有三个：一是公司文化价值观的打造和维护；二是公司治理体系的建立和发展；三是公司重大发展战略和方向的把握。CEO是在董事长制定的大的战略方向下，制定公司的业务战略以及构建执行业务战略所需的管理体系。
我们就是想要未来能够构建一个理论的逻辑思路去进行解析。在新的时代中，会计的重要性是在增强的。我们现在做信息处理的时候就体会到了这一点。用友 1.0 做电子化的时候，就是取代手工，将手工处理流程电子化而已。用友 2.0—— ERP时，是更全面的业务和企业运营的一整套业务流程的信息化。到现在的 3.0，数据和数据服务变得越来越重要，数据已经成为生产要素，数据服务的价值也越来越大。会计就是企业中商业数据服务的主要提供者，所以它的作用也越来越大。因此我认为在这个新的阶段中，会计的作用是在增强的。
王立彦、陈磊 ：听您介绍 BIP，我们觉得这个相比于前面两个阶段是质的飞跃。前面两个都是一个封闭的作用范围较窄的产品，但BIP 是开放的。那 BIP 在搭建过程中是否也会存在低级、中级、高级版本问题呢？
BIP是一个微服务群，会有新的服务加入进来，所以它是会不断增强、不断壮大的。但是BIP与之前的ERP比较，无论是从理念、构架体系还是整个驱动的技术角度来说，都大不一样。BIP是完全基于一个新的架构，去构建一个企业应用和服务的综合服务体。
用友创建BIP，是构造这个平台的底座。作为这个平台中关键领域的服务提供者，用友是平台集成者，会有大量的生态伙伴，它们的产品和服务在我们这个平台上运行，共同服务企业客户。同时，用友也会有部分的应用和服务，加入其他平台的生态体系中，被其他平台集成，成为它们生态中的一部分。可以说，这是一个更加开放的过程。
国家在推进企业尤其是国有企业的核心应用系统，需要更多采用本土的系统。这里的背景有两个：第一个背景是这些大型企业需要进行数字化转型，因此其本身就需要新一代的数字化平台和系统，因此本土的厂商，包括用友研发的新一代的数字系统就恰恰能符合它们的要求。第二个背景就是国家推进企业使用本土系统的现状。这两个背景的结合给BIP的推进创造了一个很好的社会产业环境。
王立彦、陈磊：《中国管理会计》想要打造不仅包含学术形态，也不只是面向实务界的多维度的期刊。想要成为一个既有理论学术文章，也有案例和政策解读的期刊。产权目标是推动中国企业高质量发展，这是一个会长期持续的议题。想请问您有什么看法和建议？
进一步细说，我认为产业界有两类。一类是各行各业的企业，它们是管理会计、数字化的前沿实践者。我们有很多优秀的企业，特别是生产管理很领先的企业，它们是可以提供管理会计在中国发展应用的优秀实践的。在我们服务的客户中就有很多最佳实践的创立者，比如厦门航空、海螺水泥等。还有一类就是像我们这样为各行业应用管理会计提供技术和服务，最主要的责任就是基于新一代的数字技术为管理会计提供产品和服务平台创新。所以我们实际上是一个管理会计数字化的使用者。
现在很多大学都是研究型大学，所以学、研已经结合在一起。如果要将这两个概念分开的话，“学”当然侧重教育教学，为管理会计数字化提供教育者和培养人才。“研”则一方面是理论的创新发展，另一方面还需要考虑到模型的构建和算法的开发。因为未来整个财务和会计都会进入智能化阶段，会涉及很多模型算法问题。在我们这样的公司，会有专门的团队来开发算法，但我认为研究机构也可以从事研究开发，并提供一些模型和算法。
王文京 ：产学研应怎样结合呢？首先就是产里面的两类企业需要结合。客户要参与到平台产品服务的创新过程中，而这些共同创新的东西又会服务于现在的企业客户。企业也和教学部门进行合作，通过提供数字化商业创新平台的环境来促进数字化人才的培养。而在研究方面，在现在的算法模型的开发改进方面，企业和研究部门也是可以很好地结合的。当然这个产学研结合还要包括你们和各行各业的企业去结合。我们把平台的服务提供给客户，它们基于这些创新平台取得了优秀的成果，可以通过案例的开发来总结这些企业的优秀实践。
中国经济发展到今天，也到了应该且可以总结本土企业自身管理的优秀实践的阶段。在这个基础上，研究并总结出一些新的理论。以往西方更加领先，我们都是学习模仿西方。如今我们在继续学习西方的同时，也应当结合中国自身的实践，总结自己的创新。不光是实践上的创新，还有理论上、方法上以及模型上的创新。
用友的BIP理念，是我们自己首先提出来的。之前的ERP，是美国公司提出的，后来全世界都在应用。当前新时代新阶段，中国本土的厂商已经可以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创立新概念、新理念。而在管理学、会计学领域，对理论方法和模型，中国学界也已经可以结合中国企业的创新和实践，进行自己的创新总结。
王立彦、陈磊：今天非常感谢文京董事长与我们一起分享关于信息技术、数智化和商业创新的深入思考和洞见。
我们相信，这些观点对企业管理者和管理会计学者具有显著的启发性。也希望未来能有更多机会，推动产学研各界共同努力，推动管理会计和数智财务的实践与理论发展。
